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是很多人耳熟能詳的一句西方諺語。說的是做事得付出勞動,不要想不勞而獲。但今年5月份,河南一家名叫“龍道國際集團”的公司,推出了所謂的“免費午餐”項目。大致的情況如下:顧客在免費午餐加盟店里用餐,每消費100元,即可在項目的APP上排隊報銷85元。
真有這樣的好事嗎?最近兩天有媒體報道稱所謂的“免費午餐”項目,是一個龐氏騙局。整個項目是用加盟代理商繳納的費用,來支付所謂的消費者報銷款。除此之外,免費午餐項目沒有經濟來源。“免費午餐”,是惠民的事情,還是坑人的把戲?
郭先生在河南鄭州開了一家燴面館,今年夏天,從朋友那聽說了“免費午餐”這個項目,大概運轉流程是這樣:顧客來店吃飯,商家介紹店里免費午餐項目,在店吃飯消費98元或者消費105元送一張免費午餐卡,掃二維碼關注以后,把單在網上一排,一個月左右該卡可以提現,100元可以提85元。
對于消費者來說,吃飯給報銷85%,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兒。但要想成為這個項目的加盟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郭先生表示,除了繳納數萬元的加盟費之外,加盟飯店還需要以每張15元的價錢,從龍道集團購買面值100元的報銷卡。剛開始的確能按承諾給顧客報銷來款項,但這樣正常的運營,并沒有持續多久,“我用了七八百張這種卡,到現在還沒有報銷完。當時自己用了一張試試能不能報銷,將近一個月報銷了。那時候報銷前面排隊的人少,在3萬到4萬人左右,最后加入多了,一個月以后在十幾萬人左右。”
比起郭先生,開封的加盟商范先生,情況就要差得多,“加盟協議是在7月19號簽訂的,共買報銷卡面額應該有19萬。基本上全部送出去,剩下幾百張。一張都沒報銷過。給顧客發了報不了肯定找來店里。好多客人來店里問怎么弄,店里給報銷了吧。”
事實上,除了加盟商之外,龍道集團還在各地招區域代理商,收取的費用更高。呂女士在繳納了十多萬的費用之后,順利成為“免費午餐”在三門峽的一個縣級代理,“我就看中了可以讓老百姓免費吃飯,能讓老百姓免費吃飯誰不高興?這樣做生意肯定好做。公司出一些制度讓大家往里邊放錢,到現在錢放進去制度沒了,剛開始是‘特種兵’,然后轉到‘999’,現在本金都拿不回來。”
形勢急轉直下,排隊等報銷的顧客,從最開始的幾萬人,增長到現在近120萬人。之前承諾的條件沒有兌現。各地的加盟商、代理商開始找龍道公司討說法。
范先生說他找過一次,“他們說哪些客人鬧得比較厲害就把名單、卡編號給他,可以先報一些”。
呂女士找龍道公司老總說了幾次,“公司表示把本金給我們轉成股權,即代理費轉成股權。上市、分紅遙遙無期,我們也看不到錢”。
多個加盟商質疑,龍道集團所謂的“免費午餐”是一場騙局,顧客拿到的85元的報銷費用,實際上是出自加盟商、代理商的荷包。媒體報道中稱,在龍道的運營模式中,顧客付錢給飯店,飯店付錢給代理商,代理商付錢給龍道集團,龍道集團付錢給顧客。資金在這根鏈條上來回流轉,似乎只能維持總量不變。有專家認為,“免費午餐”是變相的“拆東墻補西墻”的龐氏騙局。
事實上,在采訪中關于“免費午餐”到底是惠民行為,還是坑人買賣,加盟商和代理商的意見,并不統一。
菏澤代理商:公司涉嫌詐騙,騙到人家四川了,結婚都沒結成,我投這幾十萬。
鄭州加盟商甲:前期可以,現在市場有些乏力。
鄭州加盟商乙:我真金白銀買了卡,店現在不做了,剩余兩百張卡現在去退被拒絕,非要報銷了以后再返。兩百張卡五年、十年不報,那我等五年十年?
山西某地代理商:給老百姓能帶來點好事我感覺不錯,這個項目做的挺好,飯已經吃了,吃完給你報回來,報回來也別高興,報不回來也別惱。
濮陽代理商:初衷就是造福老百姓,讓老百姓免費吃飯,是有科學依據的,現在整體市場上中國進入了一個免費時代,很多都在搞免費經濟,只是操作時新生事物會出現一些挫折。
到底有沒有免費的午餐?龍道集團所謂的“免費午餐”項目,到底是不是一場騙局?在龍道集團負責人張浩看來,這個項目,是一場利國利民的“大善舉”:“都在講天下沒有免費午餐,張浩是個大騙子,龍道是個騙子,怎么有免費午餐?別人說錢從什么地方來?無中生有,我要做的事是為老百姓謀福利的事。”
對于“龐氏騙局”的說法,張浩稱完全無法接受,“消費者沒掏錢,龍道聯合做公益的商家、酒店,聯合創業合伙人、生產企業,共同讓消費者收益,給消費者報銷,全人類從未做過做過這樣的事情。”
龍道集團用來支付消費者85%的餐費從何而來?有加盟商認為,最主要的來源是加盟商和代理商繳納的費用:“現在排了近120萬張卡,這120萬張卡肯定都是這些代理商花錢買的,120萬乘以15將近2000萬。加盟商加盟要掏加盟費,光這一個項目就有幾千萬。那些錢到哪里去了?”
事實上,要說清楚“免費午餐”項目是不是“龐氏騙局”并不難,龍道集團只需拿出證據,表明集團有其它收入作為公司的主要進賬即可。龍道集團的新聞發言人許廣春一口氣向記者列舉了十大收入來源。歸結起來,就是用所謂的大數據平臺,吸引更多的生產型企業,加入到“免費午餐”項目中來。龍道集團出示的十四份與其它企業簽訂的合同,以此表明項目本身是產生價值,“這就是公司的造血功能,目的是讓更多人通過這種模式,讓更多廠商及有志之士參與到公益活動當中來。”
但這些合同本身有沒有得到履行,或者與龍道集團簽訂合同的企業有沒有將款項匯入龍道集團的公司賬戶?有加盟商直言,當初付款給龍道集團時,款項并沒有匯給龍道集團的公司賬戶,“當時購買這個卡15000元,結果賬戶是一個私人的名字,我感覺不靠譜,正規集團財務應該是很規范的。”
但龍道集團拒絕向記者出示包括公司的財務報表、公司賬戶詳情或者納稅憑證在內的任何第三方財務往來憑據。龍道集團總裁張浩回應:“這個賬戶你聽我講,很多東西該聚焦的時候聚焦就行了。如果來一個記者都要賬目拿出來看,記者就不是記者了。如果合同你們都不相信,那我們怎么講,就不用再說其他東西了。”
記者無法查詢到“龍道國際集團”的工商登記信息,龍道國際集團的網站上,公布的營業執照顯示成立于2014年5月份的自然人獨資企業,全稱“鄭州龍道電子商務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為張全力。經營范圍是網上銷售、企業管理咨詢、營銷策劃等,認繳出資額1100萬,而實繳出資額為0。龍道集團及“免費午餐”項目的實際運營狀況,還需要當地相關部門的介入調查,才能還原事件真相。事件進展,中國之聲將持續關注。(記者肖源 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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