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河北平山縣兩河村，兩河中心幼兒園，哥哥領著妹妹到幼兒園準備上課。記者 侯少卿 攝
5月3日，兩河中心幼兒園，大班的孩子們在上課。
河北平山縣兩河村，一起針對兒童的投毒案被舉國關注。兩名女童在去幼兒園途中撿到一瓶酸奶，飲后中毒身亡。村里一家黑幼兒園的園長和另一嫌疑人目前被刑拘。警方稱，他們是為搶奪生源而向同村的兩河中心幼兒園門前投放毒物。事發(fā)后這家黑幼兒園被取締。
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投毒案背后，是當?shù)囟嗄陙砗谟變簣@無序競爭、政府管理缺失的必然產物。黑幼兒園在當?shù)爻尸F(xiàn)普遍。被投毒的中心幼兒園被指也并無辦園手續(xù)。
5月6日，河北平山縣兩河村，兩河中心幼兒園大門緊閉，鐵門兩側各站著一名保安。
自投毒案發(fā)生后，這家幼兒園就提高了安保的級別。
投毒發(fā)生在12天前的4月24日。在中心幼兒園孩子上學必經(jīng)的路上，有人放置毒酸奶，兩名女童中毒身亡。投毒者被認為是平安幼兒園的園長史海霞。
目前史海霞和幫助她投毒的村民楊文明被刑拘。
案發(fā)后，當?shù)卣泄賳T說，此案的深層次背景為，黑幼兒園對生源的非法競爭。事發(fā)后，平安幼兒園被取締，57名學生被納入兩河中心幼兒園就讀。
當?shù)匾幻迕裾f，鄉(xiāng)里干部稱“孩子在這里（中心幼兒園）很正規(guī)、很安全?！?/p>
不過，這家“正規(guī)”幼兒園被指也并無手續(xù)。此前面對電視鏡頭，對于有無資質的問題，中心幼兒園的園長稱“都不辦的”。這家幼兒園是當?shù)亟逃块T多年前取締兩家黑園后，由村委會籌建。
“幾乎不敢相信是真的?！逼缴娇h教育系統(tǒng)的一名老師說。這些不正規(guī)的幼兒園，上面政府部門都知道。
“沒人在乎孩子學到了什么，大家都想著賺錢?！碑?shù)匾幻⒆蛹议L說，開黑幼兒園被當成了一門生意。
幼兒園“都想著賺錢”
一名孩子家長說，他的女兒在幼兒園待了一年，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在兩河村，經(jīng)營黑幼兒園的狀況早在10年前，就開始盛行。當時，這個擁有2000余人的村莊，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解決留守兒童入園的問題。
最先看到商機的是一名叫劉應龍的村民。
劉應龍說，2006年他在村里租了房子開起了幼兒園。那時候的幼兒園不管飯，家長早上把孩子送到，中飯前接走，吃完飯送回來，下午放學再來接走。
想開就開，大家沒覺得是特別難的事。曾經(jīng)營幼兒園的王華（化名）說，從2006年至出事前，想辦幼兒園非常容易，很多只有小學文化的人說開就開了。甚至還有老太太在路邊租下房子，就開始帶孩子。
據(jù)記者調查，過去的數(shù)年間，兩河村存在的幼兒園，教師多為待業(yè)青年、在家飼養(yǎng)牲畜的家庭婦女。
王華說，自己獲得幼教證書有10多年了，現(xiàn)在仍感覺帶孩子的經(jīng)驗不足，還要不斷充電學習。
“沒人在乎孩子學到了什么，大家都想著賺錢。”一名兩河村孩子家長說，他的女兒在幼兒園待了一年，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就連數(shù)字2，也要倒著下筆才能描出來。
另一名家長則埋怨，一些幼兒園的衛(wèi)生條件很差，經(jīng)常有孩子飯后拉肚子。這些幼兒園的老師很少和家長們溝通，除了收費的時候。
“上面是默許的，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哪家黑幼兒園被取締。”一名曾經(jīng)的黑幼兒園園主說，他們這些沒有辦學許可證的幼兒園，也曾多次被政府邀請過去開各種會議。
“黑園主”承包“正規(guī)園”
被撤銷的黑幼兒園，園主輪番成為中心幼兒園承包人。沒得到承包權的繼續(xù)開“黑園”
“有關部門對管理這些黑幼兒園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趣，教育局也是如此，即便管也是做做樣子。”一名當?shù)氐墓賳T說，管也是一陣風，過后還是老樣子。
據(jù)兩河村村民回憶，2007年村委會聽說，上面會發(fā)放針對幼兒的教育補助款后，隨即在村里成立了相對正規(guī)的中心幼兒園。在這次由鄉(xiāng)教育組主導的合并中，村里兩家黑幼兒園被撤，學生集中到了一起。
村民們說，這次合并，極大改善了村里幼兒園的環(huán)境。
“操場大、教室寬、老師多?！彼f，村委會還給幼兒園裝上了攝像頭，讓人看了就感覺踏實。
不過這一狀況沒持續(xù)多久。
幾個月后，村委會退出管理，將幼兒園承包給了一名村上搞建筑的村民。
2009年，此前被撤銷的兩家黑幼兒園之一的馬新平一家，再次開辦了無照幼兒園。
在兩河村村民看來，自2009年開始，兩河村的黑幼兒園呈現(xiàn)了一種怪象。此前，被撤銷的黑幼兒園園主，輪番成為中心幼兒園的承包人。沒有獲得承包權的人就繼續(xù)開黑園。
兩河村村委會的承包記錄，證實了村民的說法。
據(jù)記錄顯示，2007年村民劉花平和馬新平的幼兒園因無照經(jīng)營被取締。兩者的生源統(tǒng)一納入村上籌建的中心幼兒園管理。此后，2010年劉花平獲得中心幼兒園的承包權，馬新平開設了另外一家黑幼兒園。
2012年，劉花平“競拍”失敗，開黑幼兒園的馬新平獲得了兩河中心幼兒園的承包權。
同年，與劉花平相識的史海霞，開設平安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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