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人生才剛剛開始綻放光彩。可是前天晚上7點多，16歲的樂清姑娘貝貝（化名）卻迎來了人生最陰暗的一天。她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捅了多刀，重傷。而自己的外公和母親，則在這起悲劇中不幸死去。
警方說，這是一起因感情及家庭糾紛引發的悲劇。犯罪嫌疑人何某48歲，與妻子阿素4月20日剛剛離婚。都說虎毒不食子，何某為何能夠狠下心來對女兒下手？在這起悲劇的背后，又藏著怎樣的一個家庭悲劇？
夜晚的寧靜被呼救聲打破
一家三口倒在血泊里
前天晚上7點多，溫州樂清市翁垟街道華新村，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的血案。葉老伯和女兒阿素、外孫女貝貝倒在了血泊中，葉老伯和女兒當場死亡，貝貝被送往醫院搶救。
這起慘案的嫌疑人，就是貝貝的父親何某。據警方介紹，何某事后離開了現場，后來又到黃華邊防派出所投案自首。
昨天，錢江晚報記者趕到事發的葉家，這是一個四面開放的三層小樓，沒有圍墻和大門遮擋。雖然事發10幾個小時，走近時仍可見滿地的血跡從一樓大廳蔓延到門外的小巷口，觸目驚心。
面對斑斑血跡，看著墻上紅底金字的對聯，以及室內紅色的福字，讓人有說不出的悲痛。
屋內，一架白色的電子鋼琴靜置在客廳一角，鋼琴上平攤著《永遠同在》的琴譜，這是動畫片《千與千尋》的片尾曲。
在二樓葉老伯的臥室，地上依然散落著零星的血跡，血跡蔓延到了一樓，客廳是最主要的兇案現場。
貝貝的臥室在三樓，除了一架木質老式床架，屋子里幾乎沒有成型的家具，靠窗的墻角倚著一把吉他，靠近窗口的簡易桌上，一本時尚雜志放在光線最好的位置，顯然，雜志封面印著她喜歡的偶像，在桌邊，還放著幾本練習本。
盡管處在白晝，各個屋子亮著燈，但是，空無一人的房子，似乎要被無邊的沉默和靜寂吞噬。
“爸爸！不要！爸爸！不要！”鄰居王阿婆說，事發時她們曾聽到貝貝的喊聲，“當時，我們以為是誰家在打小孩，打得這么狠，事后，才知道是傷了人。”
在房前的小巷里，鄰居黃先生指著一塊醒目的血跡說，“當時，葉家三口就躺在這里，兩個大人仰躺著，已經不行了，孩子坐在旁邊，用手捂著肚子，她還有氣。”黃先生的家就在葉家隔壁，他最早趕到現場并報了案。
小女孩愛鋼琴，有一個音樂夢
“手受傷了，還可以彈鋼琴嗎”
16歲的貝貝，目前在樂清市某高中上高一。昨天上午，記者在樂清市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見到了貝貝，病床上的她臉部泛黃浮腫，手部裹著厚厚的紗布，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樂清市人民醫院的鄭醫生介紹，4月25日晚上9點多，貝貝被送往醫院搶救。當時，貝貝身上的刀傷近二十處，脖子、后背、胸口、手部均有刀傷，還伴隨著左側胸膜貫通傷、胃部貫通傷、脾臟裂傷，當時就被送入手術室急救。
“捅得太狠了， 這個當爸爸的，怎么下得去手。”一名醫護人員在一旁感嘆說。
手術進行了7個小時，醫生替貝貝縫合了傷口，并切除了脾臟，還對體內進行了清理。手術結束后，貝貝還處于術后觀察階段，“由于刀傷過多，我們不知道其他內臟器官是否還有傷口，如果有些傷口過于隱蔽沒有及時處理，將會危及孩子的生命。”
鄭醫生告訴記者，目前貝貝神志清楚，但是血壓并不穩定，還需要呼吸機支持。“她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后期的并發感染和其他臟器是否有遺漏傷，需要進一步觀察。”
昨天上午10點58分，貝貝終于清醒過來。此時，貝貝的一些同學也聚集在病房外，由于探望時間還沒有到，同學們焦急地問記者，“她的手受傷了，以后還可以彈鋼琴嗎？”
“事發前一個小時，我們倆還通過電話，她說有很開心的事情要跟我分享。”貝貝的閨蜜小湘（化名）告訴記者，她們還曾在電話里分享花季該有的甜蜜和喜悅。
小湘說，貝貝在學校活潑開朗，自尊心很強，學業中等。貝貝想學鋼琴，“學琴很貴，十節課需要1200元。但那是她的夢想，所以阿姨（貝貝的母親）很支持她。她的夢想就是學鋼琴，考音樂學院。”
小湘說，貝貝從小和媽媽關系好，“媽媽就是她的全部。”在病房外，幾個同學默默祈禱，希望貝貝能夠快點康復，能夠鼓起勇氣面對未來。
村民感嘆，如果他不酗酒
事情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到底是什么樣的仇恨，讓何某對著曾經的一家人，如此痛下殺手？
貝貝的堂舅葉先生告訴記者，何某和阿素結婚已有17年，兩夫妻只有這個女兒。
“他們是相親認識的，雙方了解并不多，結婚后才發現性格很合不來。”葉先生說，兩三年前，阿素就提出過離婚。半年多以前，阿素與何某正式分居，帶著女兒回娘家居住。
“貝貝讀書的錢，都是阿素打工賺的，因此，女兒（情感上）也偏向媽媽，跟爸爸關系并不好。”葉先生說，“何某有時氣頭一上來，就會打老婆女兒。”
“有一次，我姐姐被何某打過之后，腿部受傷很嚴重，住院一個月，為此傷透了心。”葉先生說，由于家暴次數過多，阿素傷透了心，堅決要與何某離婚。
昨天下午，記者來到何某家所在的村子。與周圍三四層的洋房相比，何家的二層小瓦房分外顯眼，低矮的房屋以及木門上的落鎖，似乎與鄰居們的生活質量相差了二十年。
鄰居吳女士說，何某人很老實，但是性格比較內向，“都是快五十歲的人了，在村里卻沒有幾個朋友。”
多名鄰居證實，何某與妻女關系的確不好，女兒不太尊重這個父親。
此前，阿素一直在村里的一家工廠上班，何某也曾在這家廠短暫上班。工廠老板倪先生感嘆說，“前些年，兩人還商量著要把老房拆了蓋新房，哪知道（出了這樣的事）。”
在倪先生看來，夫妻倆的矛盾，多半是因為房子。“他們經濟條件一般，蓋房子沒有錢，因此經常吵架。”倪先生說，他曾好心勸說過，可沒起什么作用。
倪先生告訴記者，何某生平嗜酒，幾乎每天都要喝幾瓶啤酒。“他看起來很老實，可喝醉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脾氣十分差，幾乎人見人怕。”倪先生懷疑，何某夫妻關系不好，也跟他酗酒有很大關系。
據倪先生回憶，十幾天前，何某還拿著一張紙來廠里，跟阿素吵了一架，這張紙上的話，是貝貝批評父親的短信內容，何某對此十分在意。
“他們星期一才辦好離婚手續，哪里知道，星期六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慘案發生之后，倪先生也十分震驚，他從未想到何某會痛下殺手。“如果不酗酒，何某的人生也許不是這樣的。”倪先生嘆息了一聲。
記者從當地警方了解到，在事發當夜，犯罪嫌疑人何某已向警方自首，并于26日凌晨被樂清警方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
(見習記者 汪子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