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演示被生活老師體罰過程。據其描述,老師將其手腳反綁。校方承認生活老師有捆綁行為。 家長供圖
琦琦演示老師跨在他頭上情景。
南都訊 孩子調皮本是常事,老師教導需要把握尺度,11月19日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人瞠目結舌。黃埔區中山大學附屬學校黃埔實驗小學3年2班的8歲男生琦琦(化名),放學后告訴媽媽,午休時因為調皮,被老師反綁手腳,嘴巴里還被塞進襪子。校方承認了生活老師古某有捆綁手腳行為,且暫時無法聯系上古某,教育局與警方則已經介入調查。
一通讓人心慌的致歉電話
19日下午5點,麥女士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一個男聲連稱“對不起”。這通以道歉為開場白的電話讓麥女士非常不解,來電者自稱是琦琦所在學校黃埔區中山大學附屬學校黃埔實驗小學的寢室管理老師。這名老師表示,午休時,琦琦太吵鬧導致其他同學無法睡覺,他就“稍微”教訓了一下琦琦。該男子稱,自己在教訓學生時手段有些嚴厲,因為太生氣,就把學生綁了起來。害怕孩子有什么委屈,就向家長表示一下歉意。
聽到孩子在學校里有麻煩,還被老師綁了,麥女士很吃驚。但電話中,對方的聲音一直很平淡,對如何處置學生輕描淡寫,仿佛就是一次普通的學生和老師吵架。放下電話后,麥女士心里有些隱隱不安。
男孩描述被罰過程:踹、綁、拖、罵
19日晚上8點,麥女士下班回家,進門就看到兒子一臉不安,立刻詢問情況,誰知孩子還未說話,眼淚就流了出來,“媽咪,他綁我!”琦琦接下來的描述,讓麥女士嚇了一跳。
據琦琦描述,19日下午1時許,精力旺盛的男生們不肯老實睡覺,琦琦也是其中一員,這時,古老師來到宿舍,對同學們嚴厲訓斥,琦琦反駁,“不能等一會兒嗎!”面對琦琦的頂撞,古老師開始發怒,把琦琦從床上踹到地上,又用繩子將其手在背后反縛。琦琦感覺到疼,就拼命大喊“救命”。古老師又將琦琦連拖帶拉到不足兩平方米的衛生間內,將琦琦的頭按在馬桶上方,不時對其謾罵。
琦琦沒有停止反抗,繼續呼喊。古老師隨即找來一只其他同學的襪子,塞進琦琦嘴里,不讓他繼續發聲,又用一條毛巾把他眼睛蒙住。并讓他半跪在地上。古老師又用雙腳跨在琦琦頭上。
聽完琦琦的一番表述,麥女士察看琦琦的雙手,發現手腕上仍有明顯的勒縛痕跡,嘴角邊也存留血跡。“一年學費7.8萬,一個班20個學生。我本來是要讓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結果變成這樣子”,惱怒的麥女士昨日上午企圖前往學校要說法,琦琦堅持不肯同行,他害怕媽媽離開學校后,老師又打他。
寢室同學證實并模擬體罰經過
昨日中午,麥女士前往琦琦所在寢室,向同寢室學生了解情況,幾個男生證實了琦琦的說法,并模擬了當天經過。
麥女士向記者提供了記錄過程的視頻。視頻顯示,在校方陪伴下,寢室內的男生七嘴八舌表示一個意思,由于琦琦午休期間頂嘴不肯睡覺,古老師生氣了就要罰他。接下來,幾個男生模仿琦琦被罰過程,所有動作和描述都與琦琦的描述接近,校方對此也沒有二話。這些男孩子表示,之前都或多或少地遭受過古老師的體罰,非常畏懼古老師。
麥女士還向記者透露,這一寢室內的9個孩子,因為平時比較調皮,在老師看來可能較為“頑劣”,因此被安排在同一個寢室內以方便管理。
涉事老師聯系不上
昨日,麥女士到學校咨詢此事并要求面見古某時,校方回復:這個老師今天并沒有在學校,待其返校一定會嚴肅處理。
南都記者又從校方核實到,古某在昨日上午短暫出現后已經離開學校,校方多次嘗試聯系,但截至昨日下午5時許,古某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態。記者昨晚多次撥打古某手機,但始終未能聯系上對方。
黃埔區教育局辦公室負責人則表示,局里民辦教育處已跟學校取得聯系,介入調查。警方昨日也表示已經介入調查。
校方回應
校方承認有捆綁行為
開除涉事老師并道歉
昨日下午,針對琦琦受虐一事,中大黃埔國際教育集團品牌部負責人趙先生透露:19日中午,該校一位老師巡視至琦琦所在宿舍時,發現琦琦不在寢室內,隨后知悉他被生活老師古某鎖到了廁所里,并立即阻止了古某的不當行為。
校方隨即就此事找來古某詢問,古某當場表示,因孩子調皮,僅是輕微體罰。古某隨后也在校方要求下向家長道歉。“今天調查后才知道有捆綁手腳的情況,現在我們也沒聯系上他”。趙先生表示。
據介紹,古某是一名男性生活老師,來到該校上班不過兩個月,平日里的工作表現并沒有太大的異常。趙先生表示,學校招聘生活老師都經過嚴格的篩選,須符合大專以上學歷,并有愛心和良好的生活習慣,“生活老師不是任課老師,就不需要相關方面的從業資格證書”。
校方目前已向家長提出解決此事的方案:帶領琦琦前往醫院驗傷并做心理方面的評估,盡快助其走出心理陰影。針對古某做出開除的決定,并配合警方尋找失聯的古某。再者就是向琦琦和家長當面道歉,并給予一定的安慰金或減免琦琦的學費。
家長說法
受罰后反認為老師出于好意
家長擔心孩子價值觀被扭曲
“現在我最擔心的事情是孩子以后也有這樣的行為,存在這樣的觀念”,麥女士反映,琦琦當天回到家反映情況后,明顯受到驚嚇,一直吵著不敢回學校。麥女士安撫琦琦后,詢問他是否覺得老師的行為非常不正確,“他的回答讓我非常擔心,他覺得老師可能出于好意,基于教育他的前提才這么做的”。琦琦向麥女士解釋,古老師稱這是為了將他們訓練成為軍人一樣的男生,這樣子貌似也是為了自己好,還要求麥女士不應過分嚴厲批評老師。
自己遭受體罰,卻反過來幫老師說好話,這種接近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想法讓麥女士著急不已。麥女士教導琦琦,縱使出于教育目的,這種近乎虐待的方式是絕對不允許的,這已經侵犯了人身權利。麥女士害怕琦琦因為這件事情扭曲了價值觀,日后步入社會,對孩子也做出類似的舉動。
專家聲音
反復提及求證會擴大對孩子影響
國家親子咨詢師導師李嵐稱,情緒會產生記憶。尤其是在孩童時期,記憶大多和當時的情緒體驗有關,即便記憶的內容忘了,當時的情緒效果也會一直保留在記憶中。如果不去干預,兒童的負面情緒會越強烈,給人腦海中的印象也越深刻。處在成長中的兒童受到創傷后會出現心理脆弱,調適能力差,心靈易受創傷且不易愈合,因此,作為家長,第一時間應對孩子進行必要的干預保護。
李嵐建議,家長可以尋求婦女兒童保護機構的專業人士協助做一些專業指導。不要擴大事件對孩子的影響,假如大人不斷強化事件的影響,反復向孩子提及、求證事件的經過,把孩子推到“受害者”的角度,其后果就像洋蔥一樣,令小孩被傷害包了一層又一層,無法解脫出來。家長要用孩子能接受的方式,讓他淡化這件事情對身心的影響。告訴他,事情已過去,成長中可能會遇到各種傷害,這只是其中之一,就好像弄傷了手腳,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自愈。以后知道保護自己就好。
其次,家長要清理環境,避免孩子受到“二次傷害”。具體做法可向班主任說明情況,請班主任跟其他學生說,這件事情過錯不在小孩身上,不要因此取笑、欺負其小孩,令小孩自尊心再次受到傷害。
(記者 連楷 梁艷燕 見習記者 徐勉 謝亮輝 梁煒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