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低一點。”在“觀眾”的不斷要求下，手機畫面中的一名女子裸露上身，并不時用低俗的言語挑逗觀眾。
12月初，在一款名為“LOLO直播”的手機直播平臺上，這樣的人肉表演異常火爆。重案組37號發(fā)現(xiàn)，該平臺同時在線的數(shù)十個直播間中，罕見一場正常直播，清一色的女主播們尺度小者穿內(nèi)衣亮相;尺度大者，直播全裸洗澡，撫弄私密部位，更有情侶在線上直播“造人”。一個直播間的觀看者少則兩三千，多則兩三萬人。
12月10日，該款直播軟件上線10天后，被廣東中山市警方查封。該平臺自12月1日上線至10日被查，短短10天內(nèi)完成交易5萬筆，涉案金額達130萬元。
目前，這個制作、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的犯罪團伙已被打掉，中山警方已抓獲陳某等14人，并在廣州市番禺區(qū)小谷圍該公司所在地查獲電腦、手機等作案工具一批，查封涉案資金130萬元。
一名女主播收到100元微信紅包后，進行一對一視頻，表示可隨意指揮。 手機視頻截圖
女主播大尺度“表演”求打賞
“想看刺激的就多刷禮物哦。”12月6日，LOLO直播的一個頻道中，女主播穿著粉紅色的低領(lǐng)吊帶睡衣，在鏡頭前撫弄著胸部，不斷引誘正在觀看的2000多名觀眾們。
“快脫啊!”有觀眾顯得急不可耐，和主播互動著。左上角觀看直播的人數(shù)在以每秒鐘二三十個的速度增長。
有人一連串打賞了10個黃瓜禮物，在充值平臺上，6元人民幣可以購買60顆鉆石，10個黃瓜，換算過來價值1元錢。主播并不為其所動，只是說了幾句謝謝。
很快，有土豪出現(xiàn)了，贈出一款跑車禮物，約合人民幣300元，女主播見狀十分開心，將肩帶脫下，露出上身，引得觀眾們瘋狂點贊。
直播畫面里，一行綠色的系統(tǒng)提示語掛在顯要位置：“我們提倡綠色直播間，頭像或直播內(nèi)容含吸煙、低俗、引誘、暴露等都會被封停賬號，網(wǎng)警24小時在線巡查”。
而實際上，在該平臺要找到一個穿著正常的女主播，并非易事。打開軟件首頁，相繼排列的主播封面圖即為穿著暴露的淫穢圖片，而上述的“上身秀”在這家直播平臺只能算是小尺度表演。
直播間內(nèi)，有的女主播穿著裸露私密部位的情趣服裝大膽表演，更有人將直播鏡頭對準裸露的下身，以換取觀眾打賞。
除了單個女主播的各式引誘，還有男女兩人同時進行直播的，“太不給力了，禮物走一波，”男子在鏡頭前邊吃零食邊說，他身后，一名女子玩著手機等待打賞，“想看點真槍實彈的東西還不想付出，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男子嚷著讓觀眾們刷禮物。
另一個直播間，女子穿著短褲和內(nèi)衣，露出腿部引誘觀眾，一邊的男子同樣催著禮物，“我們開個房就要200多，總得讓我們賺回來吧。”
正規(guī)直播平臺上，女主播們的打扮精致，多通過唱歌跳舞聊天等方式賺取觀眾們的禮物，通常也都會配備專業(yè)的麥克風和精心布置的背景，而在LOLO直播中，主播們播出環(huán)境隨意，甚至能看到一個房間內(nèi)有多名穿著暴露的女主播各自直播。
“就靠露賺錢，露得多就賺得多。”一名主播透露，之前在“綠播”(正規(guī)直播)時，因為長相和才藝一般，一天只能賺到幾十元打賞，而在露骨的“黃播”，一天能賺幾百塊錢，多的時候能賺到上千元。
“黃播”雖然賺的多，但仍有被封號的風險，一旦被封號，觀眾們打賞的禮物也無法提現(xiàn)，她說，能不能提現(xiàn)全是平臺說了算，所以只靠打賞賺得的收入并不穩(wěn)定。
色情直播進行同時，系統(tǒng)雖提示語稱內(nèi)容低俗被封號，但直播依然繼續(xù)。 手機視頻截圖
場外收紅包女主播一對一直播
為了防止被封號后無法提現(xiàn)，在類似的小直播平臺上，把觀眾介紹到微信或QQ等社交軟件中，再通過收取數(shù)十到上百元的紅包，建群或一對一視頻表演已經(jīng)成為主播們賺錢的新方式。
LOLO直播上，一些主播會報出微信號，收取30、40元不等的紅包后，即會將客人拉入QQ中，通過群視頻進行更大尺度的直播。
這種將流量導出場外的方式在該平臺上十分普遍，有的主播們直接把QQ號寫入個人簡介，“老司機快加，馬上要發(fā)車了。”對方表示，每隔一小時就有一場“大秀”上演，尺度更大。
除了這種方式，還有直播一打開就會看見一張寫著QQ或微信號的紙片，“夫妻直播，車票20元，直播時間30分鐘左右。”
12月6日晚，重案組37號加入了一名主播的QQ群，群內(nèi)有300多人。群主稱，晚上9點有一場直播秀，門票30元，給群主發(fā)紅包之后會拉入內(nèi)部群。
晚上8點30分左右，內(nèi)部直播群只有7、8人，原本約定9點在QQ群視頻表演的主播以身體不適為由，退還了30元。
這名網(wǎng)名為“愛的誘惑”的主播稱，自己之前在廣州的一家服裝廠工作，因為小服裝廠不景氣，她已經(jīng)回老家一年了。一般情況下，她都是在家直播，如果內(nèi)部直播群里人多的話，就會進行夫妻直播。
“愛的誘惑”透露，將客人導流到QQ群里，一般一場“大秀”每人收費30元，湊夠三四十人即會“發(fā)車”，半個小時，即可賺到1000元。“最多的時候，別人一對一直播給了我1000塊。”這些錢不用和平臺分成，完全收入自己囊中。
“100塊紅包，可以聽你的指揮，包滿意。”次日，“愛的誘惑”私信詢問是否有意進行一對一直播。
一名付過錢的“觀眾”向重案組37號探員透露，在收取了100元紅包之后，“愛的誘惑”打開了QQ視頻，衣著裸露，并開始嬌喘著脫衣服，進行色情表演，并表示可以隨意指揮，還有各種道具和制服可以使用。
平臺上魚龍混雜，像“愛的誘惑”這樣的誠信主播并不多，不少被引流到微信中的觀眾都有發(fā)了紅包被拉黑的經(jīng)歷。
女主播收取100元紅包，之后開始一對一視頻。 手機視頻截圖
賣淫穢視頻“客戶多得加不過來”
場外的服務不只有直播，還有主播批量出售淫穢視頻，聲稱30元即可買到成套的“大片”。
12月7日，重案組37號以拜師為名咨詢一名網(wǎng)名為“糖糖”的女主播。“糖糖”稱，只要繳納300元代理費，就能有拉人進群的權(quán)限，“說白了，我們提供資源，你就只管賣票收款。”
據(jù)其介紹，專業(yè)團隊分工明確，有賣門票的，有直播的，還有專門提供視頻資源的。交完300學費之后，教授具體流程，只管賣票，最多半天即可賺回學費，并且以后有新的直播平臺時，可以帶重案組37號探員去新平臺打拼。
“糖糖”道出其中秘密：每個新的平臺剛開始都是“黃”的，慢慢的都會由“黃”轉(zhuǎn)“綠”所以她們需要不停轉(zhuǎn)換平臺。
隨后她發(fā)來添加新朋友信息截圖，稱微信每天好友只能加500人，自己每天都爆滿，根本添加不過來。加入代理后會有專人在LOLO直播上做廣告，并且附上代理者的微信號，代理只管在微信上收款把人拉進直播群，或者售賣看片資源即可。為了證明她所言非虛，“糖糖”又發(fā)過來直播群的截圖，代理加上客戶有764人之多。
“糖糖”表示，繳納300元代理費后，不需要再分成給她，“各賺各的，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有不明白的我會指點你。”她諳熟其中門道，一再催促交代理費，并告訴重案組37號探員，LOLO直播現(xiàn)在要實名認證，封號之后就沒辦法了，她會帶著代理們?nèi)バ缕脚_。
幾分鐘后，見重案組37號探員不為所動，“糖糖”再次發(fā)來消息：“你太墨跡了，我不收你這樣的。”隨之重案組37號探員被拉進了黑名單。
12月8日，LOLO直播要求所有主播必須實名認證后才能開播，不過這對“黃播”似乎并未有影響，當日，平臺上的色情直播依舊熱鬧非凡。
一名主播私下稱，實名意味著尺度即將收緊，她的話證實“糖糖”所說，她也已經(jīng)在尋找新的平臺了。
一位女主播在微信中批量出售淫穢視頻。 手機截圖
平臺被查空殼公司10天涉案130萬
在LOLO直播的官網(wǎng)上，除了大幅的廣告圖片外，并介紹該平臺的其他信息，網(wǎng)站底部的備案信息顯示LOLO直播由中山市米尼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開發(fā)，工商信息顯示該公司注冊于2016年10月11日，注冊資本100萬元，法定代表人為李成波。其著作權(quán)信息顯示，LOLO直播客戶端軟件系統(tǒng)登記于2016年11月18日。
而事實上，上述米尼特公司只是LOLO直播真實持有者注冊的一家空殼公司。12月10日，該平臺上線10天后，即被中山市警方查處。
12月17日，中山市掃黃打非辦向媒體通報，中山警方偵辦了一起利用互聯(lián)網(wǎng)傳播色情淫穢信息的案件，抓獲陳某(男，32歲，廣東梅州人，廣州市比目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等14人，并在廣州番禺區(qū)小谷圍該公司所在地查獲電腦、手機等作案工具一批，查封涉案資金130萬元。
為通過傳播淫穢內(nèi)容牟取暴利，陳某今年10月組織該公司法人代表何某 (男，34歲，廣州人)等人研發(fā)“LOLO直播”軟件，并將該軟件的專利權(quán)登記在新成立的空殼公司“中山市米尼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李某，男，33歲，廣東茂名人)名下。
但實際上，后臺運作的電腦、手機等工具都在番禺區(qū)小谷圍——廣州市比目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的所在地。
12月1日起，“LOLO直播”軟件上線運行，一批女性負責通過網(wǎng)絡直播形式進行淫穢表演，換取觀眾“打賞”，從事淫穢網(wǎng)絡直播的女性由該團伙以“招募女主播”名義從網(wǎng)上招募，居住于全國多個省市。截至10日被查獲，共完成交易5萬筆，涉案金額達130萬元。
據(jù)一名直播平臺業(yè)內(nèi)人士介紹，目前各類規(guī)模的直播平臺至少有三四百家，純粹的黃色直播的還很少見，但如露乳溝等打擦邊球的平臺會很多。
這名圈內(nèi)人稱，小平臺的軟件開發(fā)成本并不高，找人開發(fā)一個平臺，再購買帶寬即可，大概在10萬元左右，而每個觀眾每天帶寬成本不會超過5毛錢。對于一些在盈虧平衡線上徘徊的小平臺來說，沒有品牌、沒有流量、沒有特別好的盈利點，只能“劍走偏鋒”。而像LOLO直播這樣的純色情平臺，其目的就是“賺快錢”。